骆驼祥子——命运之“网”
读老舍的《骆驼祥子》,我的心情随着小说里的主人公祥子的命运起起伏伏,既敬佩他前期的淳朴、踏实、热血,又不屑于他后期的自甘堕落,为他的不济命运慨叹不已。读完感觉仿佛头上有一张无形的网,这张网,是祥子命运的天花板,让他被死死地按压在人生的泥沼里翻滚,无法挣脱,无法翻身。
表面上看来,祥子命运的天花板似乎是“车”。作为19世纪20年代“北漂”的典型代表,祥子勤快、健壮、上进,他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辆自Www.0279.NeT己的车,做一个一流的人力车夫兼车主。然而命运弄人,他三次买车,三次又都失去。拥有自己的“车”,过上好日子,成了他无法企及的“梦”。
仔细回味,“车”只是他梦想的影子,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,祥子注定无法完成他的“梦”。这其中有他自己的局限性,这是他个人禁锢自己的“网”。
这个从农村来失去土地的青年人,没有文化,无法更换工作来改变自己的生活,始终只能把自己的梦想放在“车”上,固执地认为有了车就跟有了土地一样,就会生根,就会有自由的生活。没文化也导致了他的认知有限、愚昧,只迷信于过去的经验。曹家的高妈曾经劝祥子把赚的钱放贷出去,他没有接受;方太太也曾经给祥子出主意,将钱放在银行,又牢靠又有利息,他固执地认为只有放在身边的罐子里才安全。这间接地导致了他的积蓄被孙侦探勒索一空。虎妞难产时不去医院,花大钱请“大仙”来,导致母子双亡,祥子只好第三次卖车来葬妻。祥子不合群,在生活发生变故时没有人来帮扶他。这些都加剧了悲剧的降临。
虎妞去世后,特别在自己喜欢的小福子也吊死以后,祥子对生活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。他再也不忍,不但染上了恶习,吃喝嫖赌,甚至开始骗钱,借钱不还,以至于为钱出卖朋友,完全失去了道德的底线,彻底由“人”变成了“兽”。
祥子的悲剧命运固然有他自己问题,但他仅仅是当时广大底层百姓的一个缩影。他身上散发着几千年以来沉淀在中国农村的思想和文化的浓厚气息。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,社会处于混乱和黑暗中,这是旧的社会禁锢在祥子身上的“网”!像他这样的从农村失去土地,在城市寻求生计而不得的劳苦民众又何止千千万万!失去土地、被抓壮丁、算计偷骗、卖儿卖女、上吊自杀。……各种悲剧在书中轮番上演——这就是当时人民群众的生活常态!他们没有人身安全,忍饥挨饿,居无定所,有了愤怒不满无处倾诉,也无人倾听!不同于《觉醒年代》,《骆驼祥子》里的劳苦百姓没有人去启发他们,去带领他们,他们看不到希望,看不清未来,个人无法打破这陈旧社会秩序的“网”,也不知道怎样去打破,只有被这网困住、勒住、压抑住,直至堕落成为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,自暴自弃,湮灭在社会的尘埃中。
“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,只是向上走,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。”我想,一群坚持寻找光明的人带来思想和社会的变革,或许才是祥子们能冲破命运之“网”的唯一可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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